Wie wird man seinen Schatten los?
Wie sagt man seinem Schicksal Nein?
Wie kriecht man aus der eignen Haut?
Wie kann man je ein andrer sein?
维也纳只歌颂死人。
应该是史家吧,可能有一点藏史(。)
一家团团圆圆地吃一顿饭多好啊。
晨来洒露莲盘上,一叶荷晴一叶红。
风输莲香,树影婆娑。落叶被风摩挲着旋摇而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院子里停伫着几只喜鹊,踩着被风吹落的新叶,一跳一跳地叼了几粒莲子飞跃到树枝上。
史艳文提着一篮子野菜,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
曾经是武林中心的正气山庄如今已经荒芜不已,年久失修的木门,仿佛稍稍一用力就可以从旋铆上卸下。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若不是史艳文每日坚持做饭清扫,或许连一点人气也不剩。
是的,如今的正气山庄,只有史艳文在了。
史精忠作为武林盟主兼墨家钜子,事务繁杂,几年前开始就不曾回过家。史仗义更不用说,纵然这些年关系有所缓和,但让他主动回家确实很难。史存孝是近年回家次数最多的人,但因为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便跟着人家去了东瀛,什么时候回中原还是未知。史罗碧带着忆无心定居苗疆,虽然也会常常跑去找史艳文,但毕竟来回折腾路途崎岖遥远,渐渐地次数也就变得少了。
这样算来,史艳文更多的日子,只是一个人在正气山庄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似是有过寂寞,只不过习惯成了自然。
史艳文放下竹篮,缓缓地坐在院落的石凳上喘了会儿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青年时可以随意折腾的身体,如今已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史艳文阖上眸子静静思考着,轻叹了口气。
或许就是以前的孽,现在全数还到了身上。
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爹亲,我来帮您吧。”
许久未曾听过的声音,突然在空落落的庭院里响起。
史艳文先是一怔,随后摇摇头。
原来他已经病到产生幻觉了么?
“爹亲…”
爱儿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还异常真实地伴着缓缓的脚步声。史艳文忍不住睁开了眼,一抹白色的衣角赫然撞入眼帘。只见俏如来就这么提着方才他放下的竹篮,站在自己身前。
“精忠……”
“爹亲,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
“好…好好。”
史艳文站起了身,随着俏如来一起进了屋内。
刚一推开虚掩的门,史艳文又是一怔。
他看着屋子里坐着的人影,微微启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样?你不欢迎我随时可以走。”戮世摩罗不耐烦地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地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不是…艳文只是太高兴……”
“父亲,大哥二哥!火锅做好了!”
未等史艳文说完,雪山银燕便端着一锅汤底搁到了桌上。
“每年都吃火锅,小弟啊,换个花样行不行?”
“没办法啊,二哥。去年的火锅还剩,丢了太浪费了!”
“银燕,你也回来了?”史艳文眨了眨眼,一股酸涩之感突然涌上心头。
“嗯!大哥说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怕父亲你孤单,所以把我们都喊了回来。”银燕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洗菜的俏如来,复又说道。“我们来之前还去找了叔父和无心,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好…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吧。”
史艳文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只在梦中见过。
无非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聚在一起吃一顿饭这样简单的愿望。
竟然只成为了梦中才能实现的奢求。
“史艳文,你在这发什么呆!”罗碧一进门就看着史艳文一脸傻傻地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拉着对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小弟,你也到了。”
“不过是闲得无聊罢了,你不用自作多情!”罗碧没好气地说着,示意一旁的无心也坐下。
一时间,素日寂静得令人发慌的正气山庄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鸡鸣犬吠,来来往往。一切,都变得如此不真实。史艳文不敢细想,好像只要捋顺一切,如此珍贵的场景就会消失一样。
刚吃完晚饭,戮世摩罗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银燕主动提出洗碗,无心也去厨房帮忙收拾,罗碧不放心无心便也跟着去了。史艳文本想将洗碗的活揽到自己身上,却被他们强硬地摁在了原地。
“没想到,艳文也会有机会体验这样的生活。”史艳文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含笑开口感慨道。
“爹亲若是想,我们可以搬回来住。”俏如来抿了抿唇,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人,轻声地说。
“不用了,爹亲知足了……。”史艳文笑弯了一双眸子,瞳孔里的一泓碧泉温柔得像月光一般澄澈。 “精忠,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俏如来放下了装着剩菜的盘子,他躲闪地垂下了眸子,压抑着眼中复杂的情绪。
“因为,这是父亲,最后的愿望。”
语甫落,一阵清风倏然吹过。
宛如一缕缕缥缈云烟,所有的一切都被风吹散。
俏如来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佛珠,从云雾中缓缓走出来。
正气山庄的大堂烛火明灭,被一条条白布所掩盖,气氛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银燕嚎啕的哭声响彻灵堂,连向来叛逆的戮世摩罗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而灵堂正中央的棺椁里,静静地躺着睡着了的史艳文。
爹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白了头发。
爹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染了疾病。
爹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当初的云州大儒侠,竟然连死了都无人知晓。
若不是叔父突然心慌去正气山庄找他,可能爹亲还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正气山庄,无人问津。
“爹亲……”俏如来低声喃喃,躬身跪了下来。
一股清风轻柔地拂过,吹灭了灵堂中微弱的烛光。悬挂的白布轻飘飘地摇曳着,好似在一点一点地遮掩住棺椁里的身影,将其与人世隔离。
而窗外,倾盆大雨猛然落下,渐渐地,掩盖了此起彼伏的哽咽。
END